原告：上海霸凌裝潢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邵廠經(jīng)濟小區(qū)A區(qū)212號。
　　法定代表人：王林珍，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黃佩鳳、王燁婷，上海志道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湖北保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湖北省武漢市。
　　法定代表人：葉青，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者麗瓊、紀曉晨，北京市中倫(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曹張義，男，1965年1月1日生，漢族，住江蘇省通州市。
　　被告：江蘇通州二建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南通市。
　　法定代表人：顧邢徐，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單國華、顧欣欣。
　　原告上海霸凌裝潢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霸凌公司”)與被告湖北保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湖北保利公司”)、曹張義、江蘇通州二建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通州二建公司”)建設工程分包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8年5月25日立案后，依法適用普通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霸凌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黃佩鳳、王燁婷，被告湖北保利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紀曉晨，被告曹張義，被告通州二建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單國華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告霸凌公司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三被告支付工程款1,330,291元；2、判令三被告支付逾期付款利息損失(以1,330,291元為基數(shù)，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自起訴之日計算至判決生效之日止)。事實和理由：曹張義是湖北保利公司天琴宇舍C10-6項目負責人。2016年5月，霸凌公司與曹張義簽訂《型鋼樓梯欄桿扶手鋁合金伸縮縫材料供應合同》(以下簡稱“型鋼供應合同”)，約定由被告方將上海市嘉定新城天琴宇舍C10-6地塊綜合項目(以下簡稱“C10-6項目”)中所有鋼樓梯、鋼欄桿、樓梯欄桿扶手、屋面墻面伸縮縫工程分包給霸凌公司，合同總價暫定150萬元，最終按實結算。型鋼供應合同簽訂后，霸凌公司按約完成了合同義務。2017年4月19日，霸凌公司與曹張義簽署了承分包工程結算核定單和協(xié)議書，確認結算款為2,010,291.20元(其中49萬元為上海市楊浦區(qū)茗發(fā)塑鋼經(jīng)營部所有，1,520,291.20元為霸凌公司所有)。截止當日，湖北保利公司已支付15萬元，曹張義已支付4萬元，合計19萬元，尚欠工程款1,330,291元。霸凌公司多次催討未果，故訴至法院。
　　被告湖北保利公司辯稱，湖北保利公司與通州二建公司簽訂內部承包合同，將C10-6項目由通州二建公司內部承包，通州二建公司承包后交由其員工曹張義組織施工。型鋼供應合同是霸凌公司與曹張義所簽訂，曹張義既非代表湖北保利公司職務行為，也不構成表見代理，而是通州二建公司委派的項目負責人，故型鋼供應合同與湖北保利公司無關。型鋼供應合同實際應是買賣合同，而非建設工程分包合同。霸凌公司未依法取得建筑企業(yè)資質，不具備合法承包人主體資格，也不應認定為實際施工人，其無權向湖北保利公司主張連帶責任。
　　被告曹張義辯稱，項目的工程施工情況及金額都沒有異議，結算清單的價格沒有異議。其與通州二建公司有承包合同，后成為湖北保利公司的項目負責人。
　　被告通州二建公司辯稱，其與湖北保利公司間簽訂的內部承包協(xié)議實際沒有履行。其沒有授權任何人與霸凌公司發(fā)生任何合同關系，曹張義與其沒有行政關系，也不是其員工，曹張義行為只代表個人。從結算單據(jù)上看霸凌公司是與湖北保利公司、曹張義的合同關系，與其沒有任何關系。
　　本案當事人圍繞訴訟請求依法提交了證據(jù)，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jù)交換和質證。對當事人無異議的證據(jù)，本院予以確認并在卷佐證。
　　根據(jù)當事人陳述和經(jīng)審查確認的證據(jù)，本院認定事實如下：
　　一、通州二建公司原名稱為江蘇通州二建建設工程公司。
　　建設單位為上海保利隆佳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的C10-6項目由湖北保利公司總承包。2013年4月9日，湖北保利公司(甲方)與通州二建公司(乙方)簽訂內部承包協(xié)議，約定：建設單位為上海保利隆佳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項目名稱為C10-6項目；合同造價暫定219,371,958元，包含室外總體部分費用850萬元；工程合同價以單價1,826元/平方米進行包干，乙方實行內部獨立核算、自負盈虧，工程項目所有成本等支出均由乙方承擔，項目盈利由乙方享有，虧損由乙方承擔；乙方法人需出具授權委托書，指派曹張義作為項目的乙方負責人，乙方指派人員的一切行為均代表乙方，相應的責任和法律后果均由乙方承擔；乙方自本協(xié)議簽訂后三天內繳納外來人員基本城鎮(zhèn)保險費，此項費用如由甲方代繳，則該項費用扣回時間從繳款當月應付工程款中一次性回扣；乙方根據(jù)所上報的合同履約情況跟蹤表進行請款，每次請款需有乙方項目負責人曹張義簽字；甲方委托乙方代為采購的材料或代為租賃的設備，乙方應提供對應的發(fā)票，發(fā)票抬頭需為湖北保利公司上海XX分公司；乙方對外支付的材料款、機械費、人工費等相關費用由甲方直接支付，所取得的發(fā)票必須由各供應商、材料商等直接開具給甲方；乙方原則上不得以甲方名義簽訂各類采購、租賃合同，如乙方必須以甲方名義簽訂勞務合同以及各類采購、租賃備案合同，乙方應提交甲方審批，并作為擔保方與甲方和供應商簽訂相應的備忘錄，說明由乙方履行相關合同支付義務，若供應商向甲方主張任何權利，由乙方代為履行；合同約定了其他內容。曹張義作為通州二建公司聯(lián)系人在合同后簽字。同時，通州二建公司向湖北保利公司出具法定代表人身份證明書及授權委托書，明確曹張義為其分公司經(jīng)理，授權曹張義作為C10-6項目土建總承包工程項目中的項目負責人及代理人，全權代表通州二建公司處理該工程一切相關事宜，對代理人簽署的一切文件，均予以承認并承擔相關責任。
　　曹張義2008年1月至2012年12月間的養(yǎng)老保險由通州二建公司繳納，2014年12月至2016年10月的養(yǎng)老保險由湖北保利公司繳納。在此期間，曹張義仍登記為通州二建公司部分工程的項目負責人，并代表通州二建公司參加訴訟。通州二建公司蘇州分公司成立于2006年3月23日，負責人曹張義，于2018年2月7日注銷。
　　在實施C10-6項目中，湖北保利公司、通州二建公司均對外簽訂材料購銷合同，且均有曹張義作為經(jīng)辦人簽字。在湖北保利公司作為需方簽訂的材料供銷合同履行中，湖北保利公司、通州二建公司及供應商簽訂備忘錄，確定湖北保利公司的全部責任和權利由通州二建公司繼受承擔等。2017年5月31日，上海市嘉定區(qū)建設和管理委員會為C10-6項目竣工驗收備案。
　　二、2016年5月，天琴宇舍C10-6項目部(甲方)與霸凌公司(乙方)簽訂型鋼供應合同(分包合同)，約定：工程概況為C10-6項目中所有鋼樓梯、鋼欄桿、樓梯欄桿扶手、屋面墻面伸縮縫，分包方式為材料供應；總價暫定150萬元，工期根據(jù)項目施工總進度計劃工期，乙方必須根據(jù)甲方提供的施工圖紙、清單，按規(guī)范施工；甲方項目經(jīng)理為沈輝，乙方項目經(jīng)理為陶新華，均負責本工程的各項事務；價款支付為按月進度付確認供貨量的50%，根據(jù)業(yè)主月進度同期支付，供貨全部完成經(jīng)驗收合格結算后付至80%，余款在四個月內按比例結清。曹張義在甲方處蓋章，霸凌公司在乙方處蓋章。型鋼供應合同簽訂后，霸凌公司即開始施工。同年9月12日，曹張義以湖北保利公司名義(甲方)與陶新華(乙方)簽訂付款協(xié)議書，約定在乙方提供對應增值稅發(fā)票且施工進度符合甲方要求的前提下，甲方承諾分期付款。同年10月27日，霸凌公司向湖北保利公司上海第二分公司開具了15萬元的欄桿工程發(fā)票。曹張義向湖北保利公司提出15萬元的工程款申請單，同年11月11日，湖北保利公司上海第二分公司向霸凌公司支付了15萬元，付款用途標注為工程款。
　　2017年4月19日，嘉定新城C10-6項目部(甲方)與霸凌公司(乙方)出具承分包工程結算核定單，約定：保利天琴宇舍C10-6項目合計產(chǎn)值2,010,291.20元，扣除(上海市楊浦區(qū)茗發(fā)塑鋼經(jīng)營部)49萬元，霸凌公司結算產(chǎn)值1,520,291.20元；乙方確認上述最終結算款已包含所有相關費用，前期的結算單作廢；截止當日，湖北保利公司已付霸凌公司15萬元，項目部(曹張義)支付4萬元，合計已付款為19萬元等。曹張義、陶新華分別代表甲、乙方簽字。同日，嘉定新城C10-6項目部(甲方)與霸凌公司(乙方)達成協(xié)議書，內容與前述承分包工程結算核定單基本一致，曹張義、陶新華分別代表甲、乙方簽字。
　　審理中，湖北保利公司確認其與建設單位簽訂的施工總承包合同約定總價為219,371,958元，目前保利公司已付款為201,039,289.84元，均系根據(jù)通州二建公司的代表曹張義申請所支付，且直接付至曹張義指定的收款單位(材料供應商、租賃供應商或專業(yè)分包單位)；因建設單位與通州二建公司結算未完成，故湖北保利公司與通州二建公司無法進行結算。曹張義、通州二建公司確認湖北保利公司均未直接向其付款，曹張義認為湖北保利公司直接支付給供應商的款項約1個多億。
　　本院認為，根據(jù)建筑法的規(guī)定，建設工程包含房屋工程、土木工程及其附屬設施。型鋼供應合同約定霸凌公司向C10-6項目提供鋼樓梯、樓梯欄桿等材料，并需根據(jù)施工圖紙按規(guī)范施工，曹張義也確認有施工內容，且湖北保利公司第二分公司在付款時也將用途標注為工程款，故該型鋼供應合同應為建設工程分包合同，而非買賣合同。型鋼供應合同中曹張義以天琴宇舍C10-6項目部名義與霸凌公司簽訂，雖然湖北保利公司曾為曹張義繳納了養(yǎng)老保險，也是湖北保利公司為履行與通州二建公司的內部承包協(xié)議，并不能認定曹張義為湖北保利公司員工。而在簽訂內部承包協(xié)議時通州二建公司向湖北保利公司出具法定代表人身份證明書及授權委托書，明確曹張義為其分公司經(jīng)理，授權曹張義作為C10-6項目土建總承包工程項目中的項目負責人及代理人，全權代表通州二建公司處理該工程一切相關事宜，故曹張義應是代表通州二建公司簽訂型鋼供應合同。通州二建公司應向霸凌公司承擔合同義務，霸凌公司要求曹張義承擔付款義務本院不予支持。
　　本案中，根據(jù)湖北保利公司與建設單位的總承包合同及與通州二建公司的內部承包協(xié)議，湖北保利公司在承包C10-6項目后通過簽訂內部承包協(xié)議的方式非法轉包給通州二建公司。通州二建公司通過曹張義將C10-6項目的鋼樓梯、樓梯欄桿、伸縮縫等工程再次分包給霸凌公司，而霸凌公司沒有建筑工程資質。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承包人非法轉包、違法分包建設工程或者沒有資質的實際施工人借用有資質的建筑施工企業(yè)名義與他人簽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的行為無效。故上述內部承包協(xié)議及型鋼供應合同(分包合同)均屬無效。通州二建公司主張內部承包協(xié)議實際未履行，但在實施C10-6項目中，通州二建公司對外簽訂材料購銷合同等，且多次因C10-6項目涉訟，顯然與事實不符。
　　雖然型鋼供應合同無效，但因工程已竣工驗收合格，霸凌公司要求支付工程款本院予以支持。本院參照合同約定及結算核定單等認定通州二建公司應支付霸凌公司剩余工程款1，330，291元。因通州二建公司未及時支付工程款，應承擔相應的利息損失，霸凌公司關于逾期付款利息損失的訴請，符合法律規(guī)定，本院也予以支持。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規(guī)定，實際施工人是指無效合同的承包人，即轉承包人、違法分包合同的承包人等，故霸凌公司系實際施工人。相對于霸凌公司，湖北保利公司作為C10-6項目的發(fā)包人，就其提供的現(xiàn)有證據(jù)，其未付的工程款金額遠大于通州二建公司拖欠霸凌公司工程款金額，故其應對通州二建公司的付款責任承擔連帶責任。至于湖北保利公司與通州二建公司之間的糾紛，雙方可于另案處理。據(jù)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二條、第四條、第二十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江蘇通州二建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原告上海霸凌裝潢工程有限公司工程款1,330,291元；
　　二、被告江蘇通州二建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原告上海霸凌裝潢工程有限公司逾期付款利息損失(以1,330,291元為基數(shù)，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自2018年5月25日計算至判決生效之日止)；
　　三、被告湖北保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對被告江蘇通州二建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上述第一、二項給付義務承擔連帶責任；
　　四、駁回原告上海霸凌裝潢工程有限公司其余訴訟請求。
　　負有金錢給付義務的當事人，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本案受理費16，772元，由被告通州二建公司負擔。被告通州二建公司負擔之款，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交付本院。公告費260元，由被告曹張義負擔。被告曹張義負擔之款，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給付原告。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陸德良

書記員：徐熙春